管家眼皮都没眨，只是从袖子里抽出一叠新的曲谱，放在桌上。
“曲谱我们印了一千张，二小姐什么时候撕够了，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。”
楼琦云呼吸一滞。
这个家里，全都是神经病。
“滚！”
“我得听您完整吹一遍，才能走。这是老爷交代的任务，我不可能空手回去。”
楼琦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一个小时后，她满脸厌烦地拿起玉箫。
只吹了一次，管家就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。
“二小姐真有天赋，老爷知道了，一定会很高兴。”
“滚！”
“好，稍后送来我们就会晚饭，祝您用餐愉快。”
砰。
齐城，恒御别墅。
近两百平的弧形落地窗前，厉翎川满脸阴沉。
南逸和十多个保镖全低着头，大气不敢出。
谁能想到？
他们居然在一个小小的齐城栽了跟头。
“会不会她根本不是本地人？只是路过出差？”
南逸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厉翎川冷冷扫他一眼，“她的口音是本地的。”
南逸挠头，眉头皱成一团。
“那不可能啊，就这么个小地方，要是本地的，能藏哪儿去？”
“厉总，修好了。”
刷的一声。
男人猛地站起身。
动作干脆利落，没有丝毫迟疑。
屏幕一闪，一段原本不存在的监控画面跳了出来。
厉翎川盯着那张脸，眼神骤然深了下去。
不管看过多少次，这双眼睛还是让他心头一震。
“就是她。”
南逸立刻截图上传系统。
下一秒，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。
厉翎川等得不耐，“说。”
他没有提高音量，可这句话却让南逸脊背一凉。
空气仿佛被抽走，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设备运转的嗡鸣。
南逸张了张嘴，喉咙发干，声音卡在中途。
“老大……系统显示，这是个犯人，在齐城监狱关着……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厉翎川冷笑，“荒唐，她要真在坐牢，那晚陪我的人是谁？”
南逸张了张嘴，答不上来。
厉翎川记性有多强，他最清楚。
厉家的情报库，是五代人攒下的底子，砸了几十个亿打造的全球最密系统，从地下档案到卫星追踪，从金融流水到生物信息，二十年来，从无差错。
“去警局查清楚。”
厉翎川伸出手指，点在屏幕上那三个字上。
“顺便，把楼家也挖一遍。”
三天后。
楼家办宴会这天。
楼母程云英失踪了好几天，终于在宴会当天早上露面了。
她披着一件闪亮的白狐狸毛大衣，毛领子蓬松地围在脖颈两侧，手里拎着一只珍珠白的手包，立马又成了那个打扮精致的贵太太。
程云英二话不说，狠狠把一支发钗插进楼琦云发髻。
“我告诉过你，等我回来，你别想过安生日子。”
楼琦云从镜子里看着她，“你要不往下扎？这种事情，你应该很在行吧？”
“你闭嘴！”程云英猛地后退一步，这时楼听澜走了过来。
她一眼看到楼琦云穿着一身精致的交领汉服。
她站在门口，双手叉腰：“为什么药把她打扮得这么漂亮？整天就知道抢我的风头！”
程云英冷笑一声：“你懂什么？不打扮得体面点，怎么卖个好价格？古时候，只有唱戏的和陪酒的，才打扮成这样。”
楼听澜扭头看着楼琦云：“听见没？妈说你就是个卖笑的！”
楼琦云轻轻一笑：“你别高兴了，下个就是你了？还是说……你知道你长得太丑，卖都卖不掉，干脆认命了？”
楼听澜气得直跳脚，“楼琦云！你为什么不去死！”
“谢了啊，等你们都死了，我肯定跟着去。”
正吵着，楼霆文来了。
“你在闹什么？”
楼霆文没说话，手上的力却越来越重。
楼琦云歪着头打量他扭曲又压抑的脸，笑得更开。
“哎呀，宴会马上就开始了，你不能继续打我了。但是你看起来那么生气，要不……取消了算了？”
楼霆文眼神冰冷。
“宴会结束，来负二找我！”
废物。
楼家后院。
厉翎川坐在角落，周围是竹林，搭了个古风小舞台，边上挂着轻纱和风铃。
风一吹，纱帘飘荡，铃声叮当。
但凡去过夜店的人都明白，这布置就是卖艺。
楼家向来注重门面，如今却在自家后院布置出这般场景。
宴会一开始，耳边全是窃窃私语。
“听说上台的是楼家的二小姐？就是那个抱错的假千金？”
“难怪啊，假的哪能和真的比。楼家这是拿她当诱饵，想钓哪条大鱼？”
“你们没发现吗？今晚来的，可都是跟人工智能项目有关的人。”
“还能是谁？楼霆文最近跟吴家的吴海峰走得近，一门心思搞人工智能。咱们今天，不过就是来凑数的。”
“也不算白来，听说楼琦云……是个极品？”
南逸听得直冒冷汗，偷偷瞄厉翎川脸色。
“老大，你别动怒，这楼二小姐未必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。”
厉翎川淡淡瞥他一眼：“我看起来像生气了吗？”
南逸，“……”
老天，他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。
没搞什么客套寒暄，这顿饭是每人一桌，自斟自饮，喝茶喝酒各凭喜好。
正热闹的时候，楼琦云出场了。
她换了件月白色的薄纱长裙，裙摆层层叠叠，手里拿着一支玉箫，在楼霆文的介绍下，吹起一段婉转缠绵的江南小调。
美，和那一晚的她完全不一样。
厉翎川却只觉得索然无味。
他居然为了个心甘情愿当众展示自己的女人，白白耗了几天工夫。
简直是脑子进水！
“走吧。”
可就在这时。
那柔美的曲调骤然一变！
一段激烈的百鬼夜行猛地炸响。
楼琦云一把扯掉外裙，里面竟是全身黑衣！
白色的薄纱碎片飘落在地，黑色长袍随风扬起，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。
她站在中央，手握玉箫，眼神冷得如同寒潭。
“我的妈呀，楼家二小姐这是要干嘛？”
百鬼夜行，黑衣送葬。
她这是想——
把喜庆变哀乐，宴席变葬礼！
这演奏水平太绝了！
根本不输那些正经学院里的老专家。
这个女人，有点意思！
现场顿时乱成一片混乱，尖叫声此起彼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