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棠刚转过走廊拐角,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。
她低头解锁,十七条未读消息像潮水般涌出来,最上面一条是闺蜜林小夏的语音:“宝你快看热搜!
沈曼云那老登儿又作妖了——“
屏幕自动跳出朋友圈红点,她刚要点开,系统推送的微博热搜提醒突然弹出来,猩红的“爆”字刺得人眼疼:【豪门真假千金大战!
沈清棠疑似精神异常?】
手指悬在屏幕上顿了顿,她点进去。
第一张图是宴会厅角落的偷拍,镜头里的她攥着茶盏,眼尾泛红,额发被气到翘起几缕——正是方才被沈曼云用“你妈当年的事”激得情绪起伏时的模样。
配文写着:“认亲宴变修罗场!
真千金情绪失控似癫狂,知情者称其早有异常“。
往下划,是段模糊的采访视频。
沈曼云裹着米色羊绒披肩坐在沙发里,眼角还挂着未擦净的泪:“清棠刚回来时我就觉得不对,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...那天她摔碎我母亲的玉镯,我想着她刚回家情绪不稳,没敢告诉老爷子。”镜头扫过她手腕上那道根本不存在的红痕,“现在看来,怕是真有隐疾。”
苏若雪不知何时凑到镜头前,指尖绞着珍珠项链:“上周我亲眼见她对刘姨动手,说什么‘你前世欠我的’...我们都当她压力大,谁知道...”她垂下眼,睫毛轻颤,“原来是病得这样重。”
手机在掌心发烫。
沈清棠忽然想起前世被赶出门那天,也是这样的通稿铺天盖地——“偷窃惯犯”“精神异常”的标签像硫酸,泼得她浑身是洞。
她捏紧手机,指节泛白,却在看到评论区时突然笑了:“沈曼云啊沈曼云,你当我还是前世那个只会掉眼泪的傻姑娘?”
“清棠?”
傅景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,西装裤脚沾着茶室地毯的绒毛,目光扫过她手机屏幕时,眉峰猛地一拧。
“谁拍的?”他伸手要拿手机,被沈清棠避开。
她指尖快速划过评论区,“沈曼云买的通稿,苏若雪当证人,狗仔...应该是躲在柱子后面那个寸头男。”她抬眼,宴会厅水晶灯的光落在眼底,“刚才在茶室,她故意提我妈,就是要激我情绪失控,好让狗仔抓拍。”
傅景行突然握住她的手腕。
他掌心滚烫,指腹蹭过她腕间那串檀木手串——是她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,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沈清棠望着走廊尽头的书房门,铜钥匙在包里硌着大腿。
前世她被污蔑时,爷爷的书房始终上着锁,等她拿到钥匙时,母亲的婚书和抱错记录早被沈曼云销毁了。
现在她摸着包里的钥匙,喉咙发紧:“你去查今天所有进入宴会厅的媒体记者,特别是那个寸头狗仔。”她顿了顿,“还有,让你的法务团队准备好。”
“好。”傅景行应得干脆,转身要走,又回头扯了扯她的发梢,“别怕。”
沈清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,手机又震了下。
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,点开是狗仔老王的脸。
他叼着烟,镜头扫过偷拍设备:“沈小姐,这是今天没放出去的素材——你掀翻茶桌那下特带劲,要我删的话...”他挤了挤眼,“打款到这个账户。”
她盯着视频里晃动的镜头,突然笑出声。
前世她被勒索时,也是这样的视频,最后闹得全网都骂她“疯了还耍大牌”。
现在她点开转账界面,输入老王的账户,却在点击前停住——指尖悬在屏幕上,慢慢勾起个弧度。
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。
沈清棠迅速把手机塞进手包,转身看见刘姨扶着沈曼云走过来。
沈曼云的额头敷着冰袋,脸色白得像纸,可眼角却闪过一丝得意。
她扶着刘姨的手,声音弱得像游丝:“清棠,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...是我嘴笨...”
“姑姑这是要演到什么时候?”沈清棠歪头,“刚才在茶室摔藤椅的劲呢?”她盯着沈曼云手腕——那里根本没有红痕,“您说我推您的时候,刘姨的站位可拍得清楚,您是自己往后仰的吧?”
沈曼云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
她松开刘姨的手,冰袋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刘姨慌忙去捡,沈清棠却已经越过她,走向书房。
铜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她听见身后沈曼云的尖叫:“你不能进去!
那是老爷子的——“
“咔嗒”。
门开了。
沈清棠望着抽屉里泛黄的婚书和泛黄的婴儿记录,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的签名。
前世她到死都没见到这些,现在它们就躺在那里,带着旧纸的香气。
手机在包里震动,她拿出来,评论区还在不断刷新:“真千金疯了?”“沈家要出丑闻了?”
沈清棠翻着评论区,忽然冷笑出声。
她把婚书拍进手机,又扫了眼婴儿记录上沈曼云的签名——当年是她亲手把两个婴儿掉包的。
“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新招数。”她低声自语,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,“那我就陪你们玩个大的。”沈清棠将手机贴在耳边,指腹轻轻摩挲着婚书上母亲的签名。
电话那头的忙音刚断,傅景行带着片场混响的声音便传了过来:“清棠?”
她望着抽屉里泛黄的婴儿记录,沈曼云的签名在纸页右下角张牙舞爪,像前世那些扎进她心口的钢针。
“傅景行,”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却裹着淬了火的钢,“沈曼云二十年前调换了我和苏若雪的出生记录,现在又买通媒体说我精神异常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,像是有人猛地直起腰。
“证据在你手里?”傅景行的声音沉了沉,背景里隐约有导演喊“卡”的尾音。
“在爷爷书房的抽屉里。”沈清棠指尖划过婴儿记录上的日期,“我需要你明天下午三点,以傅氏娱乐的名义开一场发布会。”她顿了顿,想起前世被全网唾骂时,这个男人正搂着别的女星出现在娱乐版头条,“我要让所有人知道,谁在撒谎。”
“好。”傅景行应得干脆,背景音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“傅老师”,像是工作人员围了过来。
他似乎侧过身,噪音被压下去不少,“你等我。”
沈清棠挂断电话时,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迅速将婚书和婴儿记录塞进随身携带的檀木匣,刚扣上搭扣,沈曼云便撞开了门。
“你偷了老爷子的东西!”沈曼云的头发散了半缕在肩头,冰袋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,眼角的泪妆糊成青黑的一团,“我要报警抓你——”
“报警?”沈清棠抱着檀木匣站起身,匣身的纹路硌得小臂发麻,“不如先让警察查查二十年前的换婴案?”她盯着沈曼云骤然瞪大的眼睛,“沈曼云女士,您在出生记录上的签名,可比我今天拿钥匙开门的动作清楚多了。”
沈曼云的指甲掐进掌心,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。
她后退两步撞翻了博古架,青花瓷瓶“哐当”落地,碎瓷片溅到沈清棠脚边。
“清棠!”刘姨扶着门框喘气,“老夫人说让您去前院,傅先生的车到了。”
沈清棠弯腰捡起一片碎瓷,对着光看上面的冰裂纹——和前世沈曼云用来污蔑她的那只玉镯纹路像极了。
她把碎瓷装进手包,经过沈曼云时顿住脚步:“对了姑姑,您买的通稿该撤了。”她歪头笑,“毕竟明天下午三点,会有很多人想听听您的‘隐疾’故事。”
傅景行挂掉电话时,场记板还悬在半空。
“傅老师?”副导演举着喇叭凑过来,“最后一场哭戏...”
“改期。”傅景行扯松领带,西装后背被冷汗浸得发潮。
他望着镜头里自己刚拍完的哭戏回放——那是个被污蔑的可怜文人,和此刻他心里烧的火完全不同。
经纪人阿Ken抱着平板从化妆间跑出来,发梢还沾着发胶:“祖宗!你这杀青戏拖了三个月,投资方...”
“阿Ken。”傅景行转身,眼尾的哭妆还没擦,在眉骨投下阴鸷的影,“明天下午三点,我要在傅氏总部顶楼开临时发布会。”他扯下头上的古风发冠,檀木簪子“啪”地砸在化妆镜上,“通知所有能联系到的媒体,包括沈曼云买通的那家。”
阿Ken的平板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他蹲下去捡时,瞥见傅景行手机屏幕还亮着——最新一条消息是沈清棠发来的照片:泛黄的出生记录上,沈曼云的签名张牙舞爪。
“这是...”
“有人想毁她。”傅景行弯腰捡起平板,指腹擦过照片里沈清棠的名字,“我要让他们知道,动她,就是动我。”
化妆间的门被推开,场务探进头:“傅老师,您的车到了。”
傅景行扯过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,经过阿Ken时顿住:“发布会流程今晚八点前给我。”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,喉结滚动,“另外,让人把沈曼云这二十年的烂账都挖出来——包括她在慈善晚宴上私吞的三百万,和上个月撞了流浪猫逃逸的监控。”
阿Ken的手指在平板上翻飞,抬头时眼里闪着光:“明白。我这就联系法务部和公关部,保证明天...”
“不用保证。”傅景行打断他,转身走向门口,“只要让所有人看清,谁在说谎。”
夜幕降临时,傅氏总部顶楼的发布会场地开始布置。
工作人员踩着梯子挂横幅时,楼下突然涌来十几辆媒体车。
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仰着头看场地里的聚光灯,互相低声询问:“傅景行突然开发布会?不是说他最近在拍古装戏吗?”
“没看热搜吗?”举着话筒的女记者翻着手机,“沈氏真千金被传精神异常,傅景行和她前几天刚被拍到同框。”她眯眼望着顶楼亮起的灯光,“我赌五包辣条,这场发布会和沈清棠有关。”
梯子上的工作人员拧紧最后一个射灯,灯光骤然亮起,在地面投下一片雪白的光。
而此刻,傅景行正坐在驶向沈家的车上,望着车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,指节抵着下巴低笑。
他摸出手机,给沈清棠发了条消息:“明天三点,我在发布会等你。”
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微扬的嘴角,像暗夜里突然绽开的星火。